【地方特色美食9-前8篇见附录】
题记:去年马云在马来西亚的一次公开活动中,宣称我国每年要吃掉80亿只鸡,引得歪果仁垂涎三尺,这么大的市场要想法进入。据美国农业部发布的数据,我国去年鸡肉产量1170万吨,世界排名第四;鸡肉消耗1197.5万吨,排名第一。估计今年消费数据会更大,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,猪肉让位,鸡肉上位填缺补空。
本文要说的是,本土鸡种是否要面临灭绝的问题。广东用每年吃30亿只鸡的事实告诉我们,请不必担心,量他洋肉鸡多猖狂,我们的本土鸡种不会灭绝,相反的会越吃越旺。因为广东吃那么多鸡,没有一只洋肉鸡,都是本土鸡,还很多品种。我们就来看看广东和鸡是怎样的一个缘分。
广东养鸡的历史很长——11000年前的鸡骨头。
从岭南地区出土的很多新石器时代物证,到我国吃鸡养鸡历史考证,均证实我国是世界四个原鸡产地之一,最早的鸡叫红原鸡,至今还在云南一带有存在。广东就在古岭南区域。到秦末建国的南越国(公元前204-前112年),南越王墓葬还有出土的鸡骨实物。大量证据证实,我国吃鸡历史万年以上。
——最早驯养的原鸡产地。
因为是原鸡产地,也是最早驯化养殖的地区。根据后来的历史记载,在舜帝时期,舜帝的女婿,叫做伯翳的,首开驯养野鸡先河。这人不得了,先是跟着大禹治水有功,舜帝把女儿嫁给他。接着驯养鸡鸭,开创了畜牧业。再就是倡导农耕,建房屋,凿水井,造福一方百姓,至今还被人们当做土地爷供奉。本来要接受大禹的禅让做国家首领,结果被大禹的儿子启给杀了,他自己承继了王位,创建了中国历史第一个王朝:夏朝。
伯翳驯养鸡,是因为他懂得鸟语,人称“百虫将军”。后来的《史记·秦本纪》记载有伯翳养鸡的事:
昔伯翳为舜主畜,畜多息,故有土,赐姓赢。
因为驯养很成功,舜把东夷封了他,还赐姓赢,后来的秦始皇就认他为赢姓祖先。
——越王勾践当过“鸡司令”。
越王勾践是大禹的后裔。会稽山兵败,向吴王俯首称臣苟得一命,被释放回去,卧薪尝胆,还亲自在鸡泽山养起鸡,以至于成为风气,民间百姓普遍养鸡。后来的《孟子·尽心上》就有说:
五母鸡,二母彘,无失其时,老者足以无失肉矣。
说是一般的农家,平时养五只母鸡,二只母猪,家里的老人就不缺肉吃了。
号称“地方志鼻祖”的《越绝书》里,也有大型养鸡场的记载:
广东人吃鸡原来不是很容易娄门外鸡坡墟,故吴王所蓄鸡,使李保养之,去县二十里。
——最早的鸡不是用来吃的。
人类驯养畜禽类有两大用途:一是生活助手;再是用来食用。譬如马驮货,牛耕田,羊取毛制衣,狗看家护院,鹅辟邪,鸡司晨。这些家禽家畜都有着神圣的位置,不是随便就可以杀了吃。《周礼·春官》 里就有说:
掌共(供)鸡牲,辨其物。大祭祀,夜嘑旦以賜;凡国之大宾客,会同军旅丧纪,亦如之;凡国事为期,则告以时。
因为鸡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报时作用,所以被尊为祭祀供品,不把它当普通食物对待。
《春秋运斗枢》里说的更明白:
玉衡星精散为鸡。
为什么鸡的身份尊贵啊?因为它是天上的星宿下凡,能够镇妖辟邪,所以要作为祭品来尊重。这时期的鸡,只有参加祭祀的尊贵人物能享受到祭品,其他人不是随便就吃到的。
——越王勾践解放了鸡肉的禁忌。
勾践卧薪尝胆中,为了兴国富民,想尽了办法,搞大型养鸡场就是其中之一。养牛养羊来得慢,养鸡却来得快,用作军队伙食配备极为合适。以致在后来相当长历史时期内,鸡鸭都是军队伙食主要蛋白质来源。
如此一来,养鸡成了百姓生活的内容,吃鸡不再有司法障碍,但是要受到经济条件限制,还做不到想吃就吃。
——鸡肉比较贵,平民百姓吃鸡难。
除了自家养的鸡,想吃鸡要集市上买,只是比较贵。从史料看,汉朝时,鸡论只卖,一只36钱,当时的主要食物肉类,牛羊猪狗的市价,均在6-10钱每斤,贵了数倍。再说普通公务员的薪水很低,月俸360钱,只能买10鸡,所以不会随便买只鸡吃。
这些情况在《汉代西北边地物价述略》里有说到。在《秦汉商品经济与农民生活消费的变化》一书里,给当时的普通家庭算了个账,说是五口之家,一年的总收入为11200钱,剔除掉衣食住行和税费,结余1025钱。一般的农户的家庭财产4-10万钱,贫农的家财不足万钱,富裕农户的家财过10万钱。不过,农户吃鸡基本不用买,都自己养,延续到2018年才不许农户养鸡养猪。一般市民,吃鸡不是很容易,买鸡要掂量。所以有后来孟浩然的:
故人具鸡黍,邀我至田家。
到唐朝,杀鸡待客还是最高礼遇,引得诗人如此炫耀。
——吃鸡证实着宋朝经济的繁荣富庶。
根据《宋人生活水平及币值考察》里的数据,宋朝人的日子相当滋润,平民百姓每天人均收入100文,最低生活标准20文。这时候一只鸡70文,一天收入买只鸡花不完。
能被广东人吃掉,是鸡的幸运——南楚王每天吃50只鸡。
五代时期,梁太祖朱温很喜欢吃鸡,每顿饭必须有鸡,还要吃得尽兴。南楚王马希声也爱吃鸡,听说了朱温的嗜好后,表示不满意,老子爱吃鸡,凭什么你也爱吃?于是就在数量上动脑筋,让后厨每天做50只鸡。一个人吃不完那多?好办,熬汤,喝鸡汤也要整完这个数。这下好了,你朱温再也比不过了吧?这是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吃鸡狠货,广东人。
——广州市长命名第一鸡。
广州早间流行句民谣:
清远鸡滚一滚,神仙企唔稳。
这个清远鸡就是鼎鼎大名的第一鸡。能够在鸡的江湖混得“第一鸡”的称号,源于这道菜的超常表现。还是1964年,广州荔枝湾清平路上多了个国营饭店,叫清平饭店。店很大,菜很各色,主要做鸡,白切鸡,只是做法不一样。他们琢磨出特色白卤水,再用老鸡汤,在鸡子过冷河时,反复从两种味汤里浸泡过,吸足味道。不仅鸡肉味道鲜香无比,鸡骨头都香到要嚼了才舍得吐去。因而混得很大名气,在经济还不怎么发达的90年代,就做到日销万只。
1994年,当时的广州市长黎子流为其题词:
清平鸡,广州第一鸡。
——有清平鸡的地方必有湛江鸡。
广州人吃鸡,除了肉鸡不吃,土鸡品种很多。清远鸡,湛江鸡、黄羽鸡、乌鸡、土蛋鸡,等等,统称“国鸡”。在广东有着完整的土鸡繁育体系,不同品种,都是本土血统,具有原始品种红原鸡的基因。所以,担心本土鸡种会被入侵洋鸡湮灭?广东人也就笑笑。
广东人吃鸡最是讲究,尤其喜爱白切鸡,就我们看到的,一刀剁开,肉和骨头还渗着血水的鸡,吃着最嫩最鲜。所有品种里,清远鸡体型小巧,皮薄肉嫩,最是适合做白切,所以有了第一鸡美称。但是湛江鸡表示不服,因为它也有清平鸡的特点,俗名也叫三黄鸡。于是,市场就有了热闹,凡是有清平鸡的地方,必有湛江鸡挨着开店。
竞争的结果,广东人更有口福了。乐得你们搞事情,鸡子越来好吃了。
——广东的鸡文化现象。
广东人吃鸡,细分到什么程度?公鸡开年吃,他们把公鸡叫生鸡;小母鸡吃味道,他们把小母鸡叫鸡项;老母鸡煲汤,骟鸡吃肉。如此等等,不一而足。
鸡子菜肴也是多到数不清。除了白切鸡,还有花雕鸡,手撕鸡,太爷鸡,三杯鸡,莲花鸡,脆皮鸡,江南百花鸡,东江盐焗鸡,广州文昌鸡,路边鸡,香妃鸡,啫喱鸡,百岁鸡,实在太多了。
日常生活中,广东人更是离不开鸡,几乎出口成鸡。吃亏叫走鸡,看不到叫发鸡盲,细长脚丫叫香鸡脚,不服气叫死鸡撑饭盖,看不上眼叫大鸡唔食细米,混得凄惨叫鸡毛鸭血。可见鸡已经深深融入到文化里。
附录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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